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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0月26日

良师益友当属书

——追忆著名作家、诗人任光椿谈读书箴言

“良师益友当属书”。这是著名作家、诗人任光椿的一句座佑铭。我之所以酷爱读书,与他的言传身教有一定的关系。

我和任光椿老师相交整整半个世纪。书信往来先是任老师总是每信必回,且每复都谈读书。因而彼此渴望面晤,1958年湖南省第二次文代会上我们才相见,那时我还是个孩子,他也很年轻,在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工作,大家叫他任处长。他的民歌体长诗《兰香与小虎》在《湖南文学》发表后,对我这个酷爱诗歌的少年影响极大,于是我也写了一部长诗,名叫《河畔鲜花》,随身携带,向他请教。一天,中午休息时间,他请我到他家中作客。他的夫人姓邱,也是个文人。我自报家门后,叫她邱姨,任老师将我带进他的书房。我一进门,不由“啊呀”大吃一惊,简直是个书海,满架的书不讲上万册,也是好几千册。他指着书柜对我说,我最喜爱的东西就是书,并问我:你喜爱读书吗?我点头说,只是没有您这样的条件,好多书想买的书买不起。他一脸真诚地说,我就爱和读书人交朋友,你算我结识的一位少年朋友吧。

这时邱夫人给我们备送一杯热茶,笑着说:“小周我家老任与书是生死恋,在他心中书是第一位的,我只算第二。”我笑了,任老师也笑了。当邱夫人走后,任老师一本正经地说:要当个好作家必须要多读书,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比好书更美好的东西。当然金钱是好的,但它有时会发出铜臭,使人庸俗和堕落,奇葩是好的,但它易于凋残和飘落,使人陡增伤悲;爱情与友谊自然是美好的,然而也常常是易冷而多变的,每每也有使人身心痛苦的时候……唯有好的书,却能永远陪伴着你,伴你终生,做你的良师益友。说到这里,他呷了一口茶又说,“我在一篇散文中曾写过‘我爱书,我爱读书,如果我能够再活一辈子,我也仍然愿意维持我这唯一的钟爱,让那智与美的结晶、美好的书,伴我度过终生’。”他的兴致越谈越浓,要不是邱姨进来指着手表催他说到了上班时间,他还沉迷在读书上。短短一个半钟头时间,让我受益匪浅,真是“同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”。

散会那天,我向他告诉时,他给我送了10多本好书,他知道我爱叙事诗,其中有《王贵与李香香》、《漳河水》、《胡桃坡》、《石牌坊的传说》等,我双手接书,双眼流泪,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我和任老师天生有缘,“文革”后期,省文化馆诗歌编辑负责人黄剑锋专程来慈利找我,说孙渊馆长点名要借调我去《工农兵文艺》编辑部做诗歌编辑。我做梦也未想到主编竟是任光椿,副主编是著名农民作家刘勇,都是我的恩人。每到休假日,任老师就到我的住宿处给我谈读书。他问我在文革中读书情况。我告诉他,一本书救了我一条命。他一惊:”有这事,不妨说来听听。“我说,“文革开始我就被批斗,一时想不通,我兢兢业业为党为人民干革命,错在哪里?想寻短见。恰在这时有人送我一本书,是河南著名女知青吕玉兰编的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。其中一个句,月亮那么明亮,做贼的人为什么还反对他呢?这句话一下子使我通了窍。”任老师马上说:“这就是读书的好处。”由于我们之间犹如师生关系,我大胆地向他讨教读书秘诀,“您是学者型的作家和诗人,读书一定有妙法,能不能介绍一下。”他说,“妙法谈为上,只是由于读书多积累得多了,得出个‘择优读书法’。”

书太多了,好书却难找。如何择优,我用了八法:

一是先看首尾,摸清来势。开头一二页若是提出新问题, 或能引人入神的书,可读。结尾数段如确有新境,或能出其不意,当细读。

二是倒读。报刊上往往有些补白短文,不足千字,不可错过。言之有物的杂文随笔亦多在刊物之尾。

三是读书时兼用鼻嗅。学《聊斋志异》名篇《司文郎》中的盲和尚,以怪鼻嗅出文章的优劣香臭。闻到味儿不正,便可暂停。如文中自夸“小有名气”,或毫无必要地反复自称年轻作家者,则要慎读。

四是遭遇读不懂的书,有多种情况。一是自己学力不足,该书的确高明。二是作者将自己弄不懂的事,用人人不懂的表述方式来“炒卖”,借以吓人。不读它,勿上当。

五是多读经典。古今中外的名著要有计划地反复阅读,并加重思考,看它们精在何处。

六是常读课外书。一些与文学无关的书,用欣赏的目光去读,不可忽视。

七是妙读长篇小说。长篇小说未见得章章精彩,章章动人,常杂有平庸章,甚至有败笔。读时如果遇到理不明、气不顺之处,可暂停,插上书签,跳过去继续读。全书读完后再回头翻阅“暂停”之处,以判定是败笔还是另有高招。感人或异议之处,可用眉批,抒已见。

八是重视新人之作。新人在当今环境下能脱颖而出,必具实力,不可忽视。

正因为任光椿苦读书巧读书,才写出了那么多脍炙人口 如《戊戊喋血记》、《辛亥风云录》、《谭嗣同》、《蔡锷》《五四洪波曲》等数部传世力作。

我在借调的半年时间里,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向任老师求教。彼此由于读书谈书,成了忘年之交。更令人难忘的是我们有着不懈之缘。80年初期,县委成立索溪峪旅游资源开发小组,安排我带领一班子人进山考察,为期两年刚结束时,1982年即任光椿老师陪同大作家丁玲夫妇一行6人到索溪峪观光。县委赵树立书记指令我作向导,又与任老师相处在一起,而且同睡一个房间,又是那个老话题:读书。他恳切地告诫我:书籍是打开宇宙的钥匙,是登到作家殿堂的阶梯。他还举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说,”你也知道刘勇吗?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且只读过小学一年级,他的文字和文学知识都是从书上学来的,你看他那副近视眼镜像两个酒瓶底,他读得多艰苦多认真,他不仅是农民作家的楷模,也是读书的榜样。“我说,”我就是暗暗向您和他学习的。您的关于读书散文中恳切希望青少年多读书、读好书。写得多么深刻,我是一读再读,堪称经典。“他谦虚地说,我们都向书本学习吧!他坦然一笑,逐口占四句:“黑发不知勤奋早,白首方悔读书迟。伴人终生渡难关,良师益友当属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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