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涛

开学还不到半个学期，毅的语文书就被“爆米花机”加工成了一朵绽开的花。没办法，只能把儿子的语文书拿给他用，可不出一个月，也炸开了。怎么办？我在寻找机会。

一天语文课上，我说：“同学们，如果你特别喜欢的东西被损坏了，你的心情如何？”一时，大家议论纷纷。“老师有一样十分喜欢的东西被损坏了，每当我看到它时，我是多么的难受！伤心！痛心！”我略一停顿，“你们能猜到是什么吗？”我故意卖了关子。“那只乌龟。”教室窗台上鱼缸里的乌龟死了，我很惋惜。“戒尺。”那是被阿峰不小心折断的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修好，给同学们很深的印象。

……

一个个答案都被我否定了。突然，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，“老师，你是不是指毅的语文书。”居然有人能猜中，我暗暗佩服。当毅的语文书出现在讲桌上时，教室里沸腾了。议论声，欢笑声，一浪高过一浪冲向房顶。但浪潮过后，我说：“看到这本语文书，你想到了那个词语？”“遍体伤痕！”“惨不忍睹！”“破烂不堪！”“伤痕累累！”大家抢着发言，语气中还带些惋惜的味道。“这只是外伤。”我用手指挑开书页，很多书页已经卷在一起，很难翻开。“我们再看看内伤。”又一次浪潮翻滚，一浪高过一浪冲向房顶。阿毅脸上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红晕。“同学们，笑声过后，我们应该思考点什么。”一阵沉默过后，我语速放慢动情地说：“语文书为我们服务了一个学期，给了我们很多知识；陪着我们早来晚归，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，现在落得如此下场，我真为这本语文书感到难过。”我有点激动，“你们知道古人对书是多么的尊敬，在读书之前要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才去翻书。一位伟人曾经说：书是全人类的营养品！这可是我们的营养品呀！”我把书举起来，“如果这本书有知觉，有生命，它会怎样？请你们闭上眼睛，静静地听一听。”我顿了顿，接着描述，“他仿佛在哭泣，一边哭泣一边还在倾诉着什么，他现在一定很痛很痛，痛得难以忍受，他十分地愤怒，他十分地伤心，他还十分地委屈……”没等我说完，同学们早已把手举了起来。“看到这本伤痕累累的语文书，我觉得他非常可怜，假如我是语文书的话，我一定很痛苦！”“我的小主人，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，你却把我弄得遍体鳞伤，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啊！求求你，把我一把火烧了吧！”大家个个情绪激动，仿佛自己就是那本书似的。此时，毅却把头埋在桌面上。见此情景，我说：“其实毅和他的语文书还是有感情的，我想他原本是不想损坏书的，只是为了汲取书中的营养才这样做的，他也是在读书破万卷啊！”我故意把“破”字拉长调，“老师虽然不同意毅把书用成这样，但是我还是很佩服毅的创意。你们看，毅把春天装扮得多么美丽，把“燕子专列”修建得多么豪华，他善良的用意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。多么独特的思维啊！你们说这叫乱涂乱画吗？我觉得这涂抹中藏有智慧。”

“说心里话，对于像毅一样的涂鸦行为，并不少见，我经常在同学们的语文书中能见到插图被修改，或变得时尚，或变得更加有创意。当然，也有许多是恶搞。你们经常用一种特有的方式表达你们直率的个性，奇妙的创意，天马行空的想象。其实，你们的涂抹行为是一种表达自我的方式，老师非常理解你们在语文书中的乱涂乱画。但是，作为你们的语文老师，看到语文书被涂抹成那个样子，象刚刚绽放的花朵被摧残，我很痛心。因为，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损坏。”这时，毅把埋在桌子上的头抬起来些，偷偷的看了我一眼。我继续讲：“我很欣赏毅的绘画才能，如果毅的绘画才能在绘画本上展示，或者给课文配上插图，或者用图画表达你对课文的理解……”我随手拿出一个速写本来，递给毅，“我希望这个本子能成为你的第一本画集；如果你画完画之后，把想说的话写在旁边，那这个本子将会成为你的一本文集。”

“这么好，真让人羡慕。”有人发出了惊叹声。“同时，我也真诚地希望你能爱护好自己的书本，整理好自己的书包，让你的学习用品在你的书包里‘愉快生活’。”

毅高兴地接过速写本，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，眼神中闪烁着快乐。

（作者系张家界崇实小学北校教师）